差点猝死是怎样一种体验



因过劳而猝死的事件时有发生,但对多数人来说,不过是新闻里的一句话或一个数字,虽然可怕却离我们很远。

但那些猝死的年轻人临终那一刻在想什么?痛不痛?怕不怕?还有哪些想做的事情?他们后悔不后悔?

对此,我们一无所知。

这篇文章中的女孩曾距离猝死只有1步,她活下来了,然后忠实记录下整个过程,每个读完的人也许都会有所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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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zhangxiaohanoliver

年的末尾,我进了重症监护室,接了病危通知书,在浑身上下各种管子电极片,吸氧吸得一鼻子血块的日子里,看着同病房的人一个一个被抢救。

有救过来的,有没救过来的。不是所有人都活到了。

现在,写下这些句子的时候,监控器嘟嘟嘟的声音,护工阿姨「xx床不好了」的小声嘟囔,护士们「打电话给家属,推呼吸器,推针」的连贯指令,以及彻夜亮灯的CCU里一个个病人此起彼伏的呻吟,好像还在耳边。

(和你们比较熟悉一点的ICU不一样,其实,重症监护室分很多种,电视剧里那种被恶毒女二气到心脏病发作的会长老爸,应该进的都是CCU,CoronaryheartdiseaseCareUnit,冠心病重症监护室。)

好在现在已经是年了,能活下来真好。此刻,可以窝在自己温暖的卧室里,想着阅读这些文章时候你们吓一跳的表情,真好。

原来幸福挺简单的。

但幸福挺简单的这件事我以前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毕竟我以前是不折腾不舒服星人。

本科毕业的时候,拿到专业前十的保研名额,偏偏要放弃了重新考一个;工作也是,熬到第四年了,系统里大大小小的奖也拿了一些了,才决定要辞职转行。老是嫌弃那些对自己很好的男孩子太无聊,而平生最大爱好之一就是吃力不讨好地倒追那种看起来很有故事的男同学。

住院的时候翻病历卡,才发现自己其实小伤小病挺多的。年一年,摔伤拍片两次,肠胃炎凌晨吊水一次,至于伤风感冒、换季过敏,根本都不会当件事儿看。记得摔到尾巴的那次,疼到低烧不退,直挺挺躺在床上依然身残志坚地拿手机订机票。肠胃炎那次,输液针一拔,就屁颠儿屁颠儿跑去朋友那儿当救火队长。

以为朋友没自己不行,地球没自己不转,天下苍生都得靠我拯救,黎民百姓都得靠我去教做人。

于是,常年的生活状态都是,熬最狠的夜,敷最贵的脸。

细细想想,那些三四点才睡的凌晨,倒也不都是真的有十万火急非做不可的工作要做。看起来忙到饭都来不及吃的日子里,忙的也都是一些后来多数想不起来的破事儿。为什么拖拉着不睡?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吃饭?大概是抱着侥幸——全中国每天猝死个人,今天依然不会轮到我。

可是年底的那天,我就真的差点儿就猝死了。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发高烧。(期间还照样写稿干活甚至出门上了个圣诞餐桌布置的插花课)唯一放鸽子的约会,是和一个暧昧对象相约买东西。他有点不开心地说,你身体怎么还没好,医院看?我说,比较懒比较忙。他说,那说明还不太严重。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太严重。于是继续喝热水吃感冒药多盖被子捂捂汗,总之最后烧真的退了,可是退烧那一天晚上,胃忽然非常疼,眼睁睁疼到天亮,没办法,医院看一下。

一路医院,边走还边在用手机查,心想,胃不要坏掉啊,不要叫我做胃镜啊,我以后都按时吃饭细嚼慢咽。

医院,胃立刻不疼了,以至于医生问「你哪儿不舒服的时候」我都回答不上来,最后医生看我不发烧,哪哪也都不疼,就说,可能是扁桃体有点发炎,先去做个血常规。单子都开完了,忽然来了个神来之笔,说,我听你肺的时候觉得你心跳有点儿快,再去做个心电图吧。于是又刷了一次卡,非常偶然也非常幸运地加做了一个心电图。

写这些是为了告诉大家,当心脏出现问题,有时候确实会心绞痛,但很多时候,其实没什么症状,我以前每次看新闻里说谁谁谁猝死的时候,都会想,要不要这么拼,累到要死了都不知道要休息一下啊。

但是,这次我想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心脏哪怕问题已经非常非常严重,反映出来的症状和不适,甚至没有普通的感冒明显,没有头疼,没有肌肉酸软,没有喘不过气,没有「啊我的心好痛」。最多就是轻微的疲惫和心累,你拿这个原因去跟老板请假老板也只会觉得你是个戏精。

我的医生朋友甚至表示,心脏就是一个功能简单的发动机而已,很容易被模拟和取代的。可是,这个发动机一旦出现了问题,造成影响的速度是以分钟计的。

如果心脏这台全身的发动机骤停,错过黄金四分钟,哪怕救回来了,也会导致不可逆转的脑损伤。

(心脏骤停后,心肺复苏每延迟1分钟,救活的机会下降7-10%,强烈建议大家都学习一下心肺复苏术CPR,主要是几步:1、评估意识;2、求救;3、检查及畅通呼吸道;4、人工呼吸;5、胸外心脏按压。按压部位是两乳头连线中点,双手掌根重叠,用整个上半身重量垂直下压,一般来说,心脏按压与人工呼吸比例为30:2,这里是简单说明,大家请一定要去专业机构在专人指导下,花半天时间,考一个证。这证比什么上天入海的证都有用多了。)

说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想到心脏会有问题。

毕竟我每年按时参加体检,除了轻度贫血之外,显示一切正常。

怎么可能有问题呢?潜水、滑翔伞、山地摩托我都轻轻松松,三个月前还在环球影城拿着Express7横行霸道,连坐五个过山车都不带喘,甚至报名了明年春节的自由潜课程。

现在,打下这些句子的时候,心里已经蛮轻松了。

但当时不是这样的,因为看到我的心电图,当值的医生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我又拉进心电图室,然后召唤来四五个人,围着我又做了一次检查。

接着,她们就对着那张心电图圈圈画画,说了一堆S段啊T段啊之类听不懂的话,然后大家纷纷抬头用「这孩子好可惜」的眼神看着我,一位老医生开口说,你别怕,但是要立即住院。

可是没有病房了,全院只剩一间全自费的VIP。我还在懵圈的状态里,想说不至于吧,医院除了离家近也医院,医院看看吧。

医生说,这也行,你去xx医院看吧,医院里没有救护车,医院门,一切责任自负,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你的心电图…不太好的。你还这么年轻,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没有抓紧时间,甚至打车转院的路上先让司机绕了一圈去我家,拿好笔记本电脑和电源,脑补自己一会儿一边输液一边赶稿的感人劳模形象。

万万没想到,医院,急诊处的医生立刻电话让心内科的医生下楼,然后带我一路走绿色通道,直接进了冠心病重症监护室。

一点不含糊,右手,留置针输液,观测血氧。右手,每天抽十管血,每五分钟自动量一次血压。鼻子里是氧气管,身上是电极片,那些电极片留在身上的橡胶印子,直到近一个月后的今天,仍然在我胸口,很难擦。

直到监护仪上开始嘟嘟跳动,同步显示在护士台的电脑上,我看到接我上来的医生,长出了一口气。

我说,医生,我是不是很危险?

医生说,现在不那么危险了。总之…你放心休息吧。

在重症监护室的日子里,有一个轮转实习的年轻小姐姐每天跟着查房。后来,她和我渐渐熟悉起来,有时候她会偷偷把那些逐渐好转了的指标告诉我,表扬我康复得不错,再后来,她终于把那些医生们一开始都欲言又止的话告诉我:

你的心电图,不太好的,诊断报告是大片心肌梗死。

你现在不那么危险了,但是你的心损和心衰指标,已经足够你猝死好几轮了。

你放心休息吧,在监控室里,你随时心脏骤停,我们也能冲过来救你。

终于出院的时候,我看到了出院报告上的原始记录。入院的时候,我的心损标志物超过了上限近倍,19%的心脏是受损的。心衰指数也高得吓人,护士们在我身上接上各种仪器的同时,监护室外,我妈签了厚厚一摞知情同意书,包括病危通知。

而医生们正在临时调集最好的医生来,随时准备为我加一台心脏造影,以便在第一时间进行支架导入——这个称得上医院里,这种手术一周只安排两天,那些普通病房里的病患需要为此预约等待至少一周。

而医生认为,在监护室里的我,等不起这一周了,必须在两小时内完成手术。

我妈非常淡定,她安排好工作,通知好还在忙着开会的我爸,按照医生的指令做这做那,然后回家像往常一样,做家务、看书、做工作、睡觉,直到凌晨从梦中醒来,梦中,是小时候的我在哭喊,妈妈救我。

我妈那天晚上再也没睡着。

监护室每天只有15分钟探视时间和早上的10分钟家属送物资的时间,我妈和我爸一早来到监护室门口等待放行,才知道,我也一晚上都在做奇怪的梦。

其实我一开始是睡不着的。

心跳仍然在每分钟左右,而吸入的干燥氧气让整个鼻子和咽喉都又干又疼,监护室里又总是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过于用力的喘息声。后来医生给我拿来了安眠药,我终于睡着,却梦到自己在和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忽然,自己就碎掉了,先是裂开,然后是碎成越来越小的块,最后变成一粒粒灰烬,无影无踪。

梦里的我和自己说,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我真的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背后的床单都已经薄薄地湿了一层,护士正在快步向我跑来。她紧张地看了看我的监视器,然后说,没事,电极片有点松了。

后来,我的状况稳定下来,因为指标下降出乎意料地神速以及奇迹般的康复速度,医生对我的诊断也从一开始的急性冠脉综合症,变成了急性心肌炎,最后好像是变成了一种据说非常少见的病症,心碎综合症。

据说,这种病在年才第一次被日本医生们发现,发作很可怕,但是预后只要调理得当,痊愈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虽然直到此刻,医生还是建议我继续卧床休养可能还得小半年(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为了下床上洗手间,我磨了护士姐姐们好久,最后签了知情同意书,才得到了每天起床一次的特权,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在肚子上打抗凝血针打成一片青的日子里,在听说隔壁床那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子,心脏最多只能再用六年的时候,我曾经特别懊悔过,恨过,也迁怒过,想到此生再也不能做的那些事,想到那些不能细想的可能性。

但我后来,竟然都原谅了,原谅了那些根本没觉得需要我原谅的人,也原谅了那个爱虚荣、爱较真、爱面子、爱争强好胜,胜过爱自己的自己。

选择记得一些和忘记一些,选择心平气和,选择相信,就像看着病房里那个白天还在说要再活十年的老爷爷开始抢救到抢救无效的一小时里,选择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了,不要颤抖了,不要多想了,然后静静坐在自己床上,静静咬完一个番茄。

以前在遇到挫折,陷入无聊的时候,我常常会想,人到底应该怎么活着呢?是绚烂地活一瞬,还是冗长地活一生?是繁衍生息默默无闻,还是咬牙切齿雪泥留痕?上天让我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忍受这些庸庸碌碌的平庸之苦,忍受这些不值一提酸楚和难与人言的孤独吗?

那一瞬间,我忽然找到了答案,上天让我活下来,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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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均转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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