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怀念我的外爷外奶

怀念我的外爷外奶

(外爷外奶合财照片）

外爷是金佛坪大地主张家后裔，在陕北有文化有思想的人都知道张廷芝,他是我外爷的四爸。外爷一直以祖辈们骄傲着，他的祖辈们在清朝出过七个举人一个监生，外爷也一直以此为荣。

外爷一生为人正直善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外爷受过的罪让他一时半会没有醒悟过来，长辈的强势让他受到的伤害太大，也制约了自己及儿女好多发展的机会，默默地生活在现在，做了一世本本分分的农民。外爷从小受封建礼教传统习俗的洗礼，根深蒂固的思想制约了他自己，和整个家庭，也影响了我小时候的发展前景。我从小长相不是很笨拙，也爱唱歌，希望能到县剧团去，母亲托人找关系说好了让我去，最后在外爷的训言中放弃，他说“……戏子不被人尊重，社会地位低贱，”他坚决不让我去学唱戏。他也不允许我和男同学说笑，更不准学理发进饭店酒店做服务员，说那都是下人干的活。父母亲对外爷的说教是言听计从的，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制约了生活范畴。遵循传统讲究的人在现在的生活中是吃大亏的，新中国的发展前景充满活力，以前的戏子现在都被尊称为艺术家，而我却滞后的还是个混迹城市中的边缘人。

外爷和外奶过世好几个春秋了，可在我的心境里他们还活着。外爷是在年冬月去世的，享年79岁。外奶是在年初夏走的，享年82岁。这两年，每在清明节或者寒食节的时候，看到母亲赶去上坟我才承认了这个事实。

这几年让我一直揪心的事是外爷去世前几天，那天我正在公司开早会，外爷给医院，让我赶快过去。我没等早会结束便提前走出职场，路上顺便给我舅舅打了电话。医院，医院门口花园矮墙上很生气的样子，可能是因为牙疼痛吧！我当时是这样想的。他满脸恼怒的抱怨我怎么来的这么迟，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低沉。我没有解释迟来的原因，医院牙科门诊走去。这时候岁舅舅也闻讯赶过来。因为外爷从家里起身的时候给谁也没说，他经常只身一人到街上转，所以舅舅妗子谁也不知道。医生看过外爷的牙齿说要拔掉。因为我们都不懂有一种牙疼是因心肌梗塞引起的，所以直到现在我心里一直抱怨当时给外爷拔牙的医生，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她应该明白有的牙疼是不能拔的，她应该提醒病人先做个关于心率方面的检查，但是她没有。岁舅舅也不懂，他看见外爷疼的厉害，就急忙医院所要收取的各种手续费。外爷就这样被医生的不负责任和我们的不懂事把牙拔了。拔过牙的外爷被舅舅带回家里。几天以后，妈说外爷还难活，她得去看看。妈和几个姨娘都去了，就在她们去神角外爷家的途中，大舅舅和两个妗子已经把病医院。医院聚去，大家都以为一直不得病的外爷是感冒。下午二点钟的时候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心肌梗塞，得住院治疗。办好住院手续后，妈见到我委屈的哭着说：“你外爷得的病不轻！”我想着一直健康的外爷应该不会有事的，就宽慰着母亲，让她心放宽，不要往坏处想。然而，我想错了，就在外爷住院的那天晚上，医院里住着。半夜时分，外爷忽然喊胸闷不适，舅舅急忙叫医生，也给临街住的家门弟兄打电话，回到家里不多时外爷便去世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母亲哭着打电话给我说外爷走了，我有些惊愕，眼泪不由的横流，我希望不是真的。一种无法揽住的依恋刺痛着我的神经，失去亲人的痛苦像海水一样汪洋汹涌着。外爷就那么匆匆的走了，让我突然感觉到生命如此仓促脆弱，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塞进心里难受着。我想我的亲人永远都是互相陪伴的，没有老去的时候，外爷，您知道吗？我们都是那么的不懂事，都以为你会长生不老的，谁也没有想到您会那么匆匆就离去。有您和外奶在，家里是那么的温暖，温馨，热闹。家里少了您，所有人都感觉到失去了世界一样的荒凉。您走的那天，天空飘起了雪花，我岁舅舅正从西安往回来赶，一路下着雨雪，舅舅一路哭着恨不能一下回到您面前！看您最后一眼。您就这样匆匆的走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一个叼着烟锅靠在被子前或者胳膊肘子倒在摞的高高的枕头上，半躺着身子抽烟锅的慈祥老人。再也看不到一个拄着拐杖在村子里转来转去对任何人都按着好心的善良老人。记得您在世的时候，您的一群家孙外孙谁惹您生气了，你总会拿起身边一直放着的一根红柳棍扬起做着打的姿势嘴里骂道：“把他这个岁妈妈！”“把他这个岁大大！”可您从来也舍不得将棍子挨到我们任何人身上。我们也早在您举起棍子的同时一溜烟跑掉，嘴里不停的骂道“道庙人，糕片子！道庙人，糕片子！”（外爷的外家在道庙，高姓人！）坐在后炕做针扎扎或者枕头顶顶的外奶则和我们一起骂您，外奶也给我们助威。今天您和外奶长眠于地下，好多的责备与自悔涌向我的心窝，后悔平时为您做的事太少，医院让您牙疼难受而抱怨！

外奶是王沟门宗氏家族一女。外奶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批被释足的妇女。有一次，我看见外奶被摧残过的脚踟和被解禁后折腾的扭曲的脚蹲。就这双被解救的双脚也没有妨碍外奶一生的勤快，她是一个家里门外都很能干的女人，粗活细活样样精通的女能手。外奶在八十多岁的时候还做针线活，她给所有的家孙女外孙女备好了出嫁的针扎扎（耍花），就连那时候还在读高中的岁舅舅最小的女儿丽丽她都给做好了。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没有闲下来过，手里一直有活。外奶是一个没有一点心计的女人，嫁到外爷家因为是一个大家族，上有老下有小的封建地主后裔的家庭，一些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还是没有改变，外奶要伺候上面两辈老人还要扶持自己的六个儿女。两个妗子和母亲还有三个姨娘每个女人坐月子外奶都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伺候。二姨娘生喜琴的时候没有奶水，外奶把小米炒熟做成米茶糊糊给刚刚出生的喜琴喂。外奶在世的时候喜琴一直说她的命是外奶给的，外婆去世的时候喜琴哭的特别伤心，她懂得自己生命来之不易有着外奶的劳心。

(外奶八十多岁做的耍花又名针扎扎）

外爷去世后，两个舅舅让两个妗子轮换给外奶晚上作伴，所以外奶一个人从没有单独住过。细心的舅舅在外奶有病的时候不要我的妗子伺候，在这里我要强调一下不是我妗子不伺候也不是伺候的不好，更不是舍不得让妗子伺候，硬让我的母亲和几个姨娘轮换伺候。其实我也知道妗子对外奶很好，舅舅却说没有女儿贴心。妗子开玩笑说：“你妈妈比国家领导的妈妈也重要！”舅舅笑着说：“可不是了！”外爷过世两年以后，外奶也去世了。在这两年里母亲和几个姨娘轮换着伺候外奶，两个妗子则伺候着外奶和来伺候外奶的母亲和姨娘们，外奶跟前一天也没有离开过人。正是外爷的善良外奶的勤劳，使我的舅舅妗子在老人身边也很孝顺。最让我佩服感动的是在外爷得了心肌梗塞突然去世后，外爷有二十多万的存折找不到了，两个舅舅妗子没有把这事当事，而是忙着招呼客人商量怎样过事情为主，从这件事情上我能看出我的舅舅妗子的高分亮节。折子最后在外爷一直锁着的一个箱子里放着，两个舅舅把折子完好无损的交给外奶让保管起来。

我从小没有见过爷爷奶奶的面，也正是善良的外爷外奶弥补了我们的缺憾，给九岁就失去母爱，十七岁少了父爱的父亲很温暖的关怀。我们兄妹三人很小的时候，父母要劳动，外爷就让三姨娘或者二姨娘来我家照看我们三人。经常在我家住姨娘也很想家，每年在父母地里活不忙的时候，姨娘才能回家一趟。很久回到家里的姨娘看见外奶很委屈，抱着就哭，外奶把姨娘揽在怀中问道：“你姐和你姐夫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姨娘哭得很伤心说：“没有，妈，我想你了！”外奶爱怜地抚摸着姨娘的头说：“那咱们再不去了，他们娃娃要她们自己看，把咱们还累住了！”姨娘哭着说：“那不行，我怕庄里其它大点的娃娃欺负齐学（哥的乳名）了！”外奶当时是乖哄自己的女儿说是不管，可到农忙的时候外奶又把干粮给姨娘做好背着送到我家，让来陪伴我们兄妹三人。有时候是父亲去接，临走的时候姨娘难为的哭，父亲说：“你现在给我哄娃娃，等将来出嫁你的时候我给你做一对大木箱子（那时候的嫁妆能有一对木箱就不错了）。”就因为姨娘的那句话我们兄妹三人直到现在也一直很感激姨娘，一直记着那时候有个疼我们的姨娘，当然这是少不了外爷和外奶的支持。记忆里，外爷和外奶经常来我家转，说是转每次来都要帮助母亲做家里门外的活，而且每次来兜里总要揣几颗煮熟的鸡蛋和糖，所以每次外爷外奶来的时候我们不仅仅高兴家里来人还有一份喜悦是有好吃的了。如果是秋季，则会带着好多水果来家里。母亲也会做最香的饭菜款待我的外爷外奶。饭后，母亲总会炒熟一些葵花籽端给外爷吃，父亲沏一壶茶，一家人围在一起听很健谈的外爷讲他们祖辈的故事，当然也有一些家常话。那是一个很温馨的场景。

在我的记忆里，外爷在世的时候每年都关心着父母的庄稼地，春种他呼叫我和妹妹还有舅舅姨娘回去给父母帮助播种，秋收他督促舅舅妗子姨娘们来帮忙。岁舅舅和永琪（大舅舅的儿子）那时候跑西安长途，每次出车外爷都要打好多个问候电话。远在西安的哥哥也是隔三差五的和外爷通着电话。外爷对自己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是关心着的，他像一个慈善的大统领！在外爷的引导下，舅舅姨娘都是很团结孝顺的。一大家人总是互相帮助，互相照顾。外爷和外奶给我们留下的一种方向是善良做人勤劳治家。外爷的突然辞世，在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里都少了一份呵护与关心！

作者简介：溪云。吴起人，保险代理人。热爱文学，著有长篇小说《剥了皮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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